维拉

【喻叶】明朝明（一）

#先前提问箱好多人问我开不开喻叶长篇，我开啦！新年新挑战！

#梗源@竹馨夏 小天使，摄政王喻×傀儡皇帝叶，不甜我提头来见（？

#年龄操作有！大纲进行中，先发个开头看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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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是赶集的日子。

       午时城门大开，商贸小贩挑担进得城来，整个京都像是血液通入了经络般活起来，从最小的暗巷至最宽敞的主街，沿街叫卖的避着杂耍的，当爹娘的招呼着跑疯了的孩童，好一副热闹场景。小集市三日一次，大集市五日一次，每逢大集，连皇城脚跟下日常巡逻的禁卫队都不会到主街上去添堵，只能分开来两两三三地拣小路巡逻，一面警惕着有人趁乱闹事，一面也小心着不随意出现，扫了百姓们的好兴致。

       可今日城门刚开没多久，城东一个巷子里的茶楼便起了个不小的动静——一个文人模样的人正端着茶杯高谈阔论，突然就被两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穿着禁卫衣服的人按倒在了地上，热茶泼了一地，那文人固然被吓破了胆，满茶楼的人连带上店小二也都吓得拔腿就跑，转眼之间，整个茶楼就只剩下了一桌刚坐下的客人还在原地。

       按倒那文人的两个军士也没管周围是什么动静，还有人留下没有，押着那文人骂骂咧咧的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却被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拦住了。两个军士一惊，警惕地抬起头来，那伸剑拦住他们的人却已快速往后撤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另一个人来。那人看上去甚是年轻，身段气韵皆是绝佳，一身红袍，白玉发冠，笑容清隽，手里还端着杯没喝尽的茶，正是方才茶楼里唯一剩下那桌的客人。

       清俊的红袍公子哥转到那文人前面仔细瞧了瞧，然后好奇地问军士：“这先生犯了何事，你们干甚抓他？”

       那两个军士其中之一看上去年长些，估计在禁卫队里也能说上点话，此时一步上前，抬手就往红袍公子哥肩膀上推去，一边推一边不耐烦道：“禁卫队抓人，关你何事？让开让开！”

       他手刚刚接触红袍公子的肩头，方才拦住他们的那柄剑又神出鬼没地从斜下方挑了出来，迅疾如电，携着沉沉的力道，拍在了那军士的手腕上，那军士只感觉手腕一痛，当即便卸了力，慌忙往后跳了一大步，仓啷一声抽出配剑，怒喝：“什么人！造反吗？”

       那红袍公子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耸了耸肩，向旁边让了一步，把身后持剑的人让了出来，道：“打痛了？谁叫你推我的。喏，这是少天，大内禁军统领，你们认得吧？”

       那两个军士齐齐一愣，随后赶紧跪下：“黄统领！”

       黄少天把长剑抱回怀里，哼了一声：“看来还认得啊。”

       两个军士把呆滞的目光慢慢转向黄少天旁边的人身上：“那、那这位是……”

       身穿红袍的公子哥慢悠悠地饮尽剩下的茶，顺手把茶杯塞进黄少天手里，冲那两个军士歪头笑了笑。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大惊失色，纳头便拜：“参见陛下！属下、属下有眼无珠，不识陛下微服出行，冲撞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行啦行啦，”那红袍公子哥正是微服出宫的当今皇帝叶修，他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所以你们干甚抓这人？”

       刚刚盛气凌人伸手推人的军士面露难色：“呃……他……”

       黄少天不耐烦道：“陛下问你们话，你们婆婆妈妈磕巴什么？我平时是这样教你们回陛下话的吗？”

       “属下不敢！”那军士赶紧认错，咬咬牙压低声音答道，“是、是这人方才在茶楼里公然、公然嚼舌头根子，说、说……说陛下只是个傀儡皇帝，摄政王才是如今真正的君主，我们才忍不了，把这满口妄言、胡编乱造的贼人拿下。”

       黄少天听罢脸色一沉，抬手就要去抽怀中的长剑，叶修及时伸手制止了他，轻飘飘地看了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文人一眼，转回头对黄少天道：“朕乏了，回宫吧。”

       禁卫队的军士听见慌忙抬头，拱手询问：“陛下！那、那这贼人该如何处置？”

       “处置什么？”叶修悠悠叹了口气，转身向茶楼外走去，“放了吧，难道还不让人家说实话吗？”

       黄少天皱皱眉，没说什么，回头冲那两个还愣在原地的军士使了个眼色，转身跟上了叶修的步子。

       这是荣国嘉世二年。先帝后走得早，荣国小皇帝叶修十六即位，如今登基两年，年方十八，尚未弱冠，按制还需摄政王辅政。当年小皇帝初登基时哀戚戚的一句“朕还是想要个亲人扶持”让母系一族为这个位置斗红了眼，谁也没想到斗到最后竟被叶修外公最小的一个私生子捡了漏。据说提到他的名字还是几个老家伙在朝堂上吵了快半个时辰，有人气晕了头说了句气话，类似于“老夫不稀罕这个位置，可这个位置还能谁坐？总不能叫那个私生子喻文州来坐吧”，没想到当场被皇帝截了口，金口玉言盖了章——小皇帝向来懒散怠惰，听这些老头子在朝堂上互相指桑骂槐这么些天，早就乏了，好容易才听到个新鲜名字，还挺好听，不错，当场拍板，就这个了，退朝吧。

       众人都叹，恐怕小皇帝这辈子能按自己意思下的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旨意，就是亲口挑了这个将来一手把他架空成傀儡皇帝的摄政王了。

       隔日昭告天下，新摄政王名为喻文州，按辈分来算，皇帝得叫他一声小舅舅。从那日开始，昔年喻府无人问津的私生子便走上了他一手遮天的风云权臣路，上控皇帝，下御百官，机巧心思，雷霆手段，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整个朝堂已经隐隐以他马首是瞻，皇位仿佛虚设。百官都是识时务的人，便就是真心站在叶修这一边的官员也不敢在如今这个局势下敞明了弹劾喻文州，更何况到如今，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稚嫩、懒散的小皇帝真的能坐稳他的皇位，私下里不断地有人向摄政王投诚，真心追随小皇帝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坊间传闻，就连每日寸步不离贴身护卫的禁军统领黄少天都其实是摄政王喻文州幼时学堂同窗，两人表面不熟，实则私交甚笃。

       满朝文武，金玉帝旒，小皇帝的人生尚未完全展开，便已孤绝如斯。

       且说那日黄少天护送叶修回宫后，叶修倒像是真乏了的样子，刚回来就一脚踏进了寝殿，顺手打发了黄少天回府。黄少天前脚刚恭恭敬敬地从皇帝寝殿退出来，后脚就去东宫拜访摄政王——喻文州半年前刚刚婉拒了小皇帝要为他新建府第的提议，以东宫位置近方便处理政务为由堂而皇之地搬进了东宫。黄少天下午便到了东宫，不知在里面与喻文州密谈了些什么，日落方才从里面出来，喻文州亲送至门口。

       长公主宫内。

       “当真如此？”苏沐橙坐直了身子，眉头皱得死紧。

       一个宫女跪在她面前，恭敬道：“奴婢不敢欺瞒长公主殿下，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只可惜东宫戒备森严，奴婢没能进到里面去，也无从知晓黄统领与摄政王的具体谈话内容。”

       苏沐橙揉揉眉心：“算啦，我本也没指望你能混进去。我皇兄这会儿在干嘛？在上书房还是演武场？”

       宫女道：“黄统领没跟着的话，想必陛下在寝殿休息吧。”

       “他倒是心大，没看那边摄政王都快成精了……”苏沐橙叹了口气，挥手召来人，“传步辇，我去找他一趟。”

       时值黄昏，叶修刚刚用过晚膳，正倚在书桌前就着一张信纸写写画画，嘴里还哼着一只不怎么成调的歌儿，想必是今日上街去听来的。苏沐橙刚进得殿来便见他这样一副清闲佳公子的模样，当时眉头就揪紧了：“皇兄好兴致。”

        “沐橙来啦？把门关上，”叶修抬眼看见是她，扬起一个笑来，“今日来做什么了？”

       苏沐橙屏退左右，关上门，坐到他旁边，问道：“叶修，黄少天今天怎么没有跟着你？”

       “他干嘛要时时跟着我，我这是在宫里，又不是在宫外，”叶修笑容不褪，“你在哪里看到他了不成？”

       苏沐橙点点头：“我的宫女在东宫看见他了，他去见摄政王了，据说日落方归。由此看来最近外面盛传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叶修，你可得长个心眼。”

       叶修手指慢慢摩挲着被他画得看不清楚本来颜色的信纸，漫不经心地应声道：“知道啦，我心里有数。”

       苏沐橙颇糟心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叹了口气：“……你最好真的心里有数。想当初摄政王……那喻文州，小的时候被喻家学堂赶出来，还是你费了大心思把他弄进东宫跟你一块儿读书，当时你们还很要好，谁能想到如今会是这么个局面……”

       “沐橙，”叶修突然打断她，“你还记得咱们小的时候太傅曾教过的兵法吗？”

       苏沐橙道：“自然记得。”

       “那三十六计的第二十七计是什么？”

       “啊？”苏沐橙被问得有点懵，“……假痴不癫？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修意味深长地笑笑，道：“没什么。你今日来得正好，我正巧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tbc——

*假痴不癫：出自《三十六计》第二十七计，指假装痴呆，掩人耳目，另有所图。